第591章 ？？？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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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唇，捂住13的嘴，不让13的声音惊吓到赵彻。梦游症患者是不可以突然被唤醒，否则只怕会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赵彻游魂一般的走进主卧室，迟缓的走到床头前，他的手里还端着一个小碗，小碗是熬得金灿灿的小米粥。
他站着，把小米粥往前端了端，如果不是他的瞳孔里没有焦距，雪落几乎以为他是看见她了。
他的动作轻柔的端着小米粥，彷佛床上真的躺着什么人一般，用小勺扰动着粥，一下一下的温柔的吹着，好一会儿，他放下小勺，舀了一勺冲着空气中送去。
赵彻的眼睛里神色涣散，但嘴角噙着的笑容却好温柔，好温柔，犹如沉醉在幸福的梦境中，细细的声音模糊的溢出，“雪落乖，你的胃不好，吃这个养养胃，等你好了想吃什么都可以……”
‘嘶’……
一声细小的抽气声响起，雪落死死的咬住下唇，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吓到他。
呆呆的看着他一勺一勺的喂着不存在的空气，一勺一勺，直到喂完。
然后对着空气恍如牵着一人的手，走到主卧室内一侧的沙发上，他怀里有着一抹银亮的白色，她定睛看去，发现那竟然是他给她买的那件礼服。他专门找人定做的，她却舍弃了没穿。
赵彻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那件礼服，温柔的犹如呵护手里的珍宝……
雪落慢慢的靠近他，看到他的眼眸空洞的瞪着空气，冰冷的俊颜上却是满满的笑容。这种极其诡异的对比让她心惊，他将属于她的所有痕迹全都清理出了赵家，为何还留着这件礼服？
段华说从这次赵彻再出现开始，他就已经不住赵家了，他不住，也不许任何人进来主卧室。
久了，主卧室甚至有闹鬼的传说，说是夜半时分总能看到飘忽的身影。那飘忽的身影……竟然是他！？
“他是谁？”
13从雪落身后探出脑袋，小声的问着，还犀利的打量着赵彻。
这男人长的……真、真……妖孽？
那一脸的桃花相，一看就知道是个风流种子。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男人有一副好相貌，她见了这么多人，也就眼前这人足以和萧重爸爸媲美了。
不过看00的表情……13沉下脸，难道00比较喜欢这种桃花朵朵开的调调？
“小声点，不要吵到他。”雪落头也不回的道。
这句话却让13的柳眉倒竖，00竟然连看自己一眼都没，眼里满是对那男人的疼惜！？
她严重的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不甘示弱的挤到雪落和那男人之间，紧绷着小脸，严肃的说，“男女七岁不同席，授受不亲，怎么可以让他躺在这里！？孤男寡女，你的名声不要了！？”
雪落正要开口解释那沙发上躺着的就是她爱的男人，突然，一只冰冷刺骨的手掌抓住她的手，万般眷恋她手中的温暖，那沙发上的人儿竟然也扭头过来对着她们。
血红血红的眼睛，犹如最上等的红宝石，此刻却无比的孤寂空洞……
混沌黑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赵彻低低的喘息，空气中漂浮着腐烂发臭的味道，像是自他出生之后就一直缠着他的气味。
明晃晃的阳光，湛蓝的天空……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他记不清了？
眼前彷佛很多很多东西在浮动，在他眼前连绵成血红色的光影，细小的，挥之不去的围绕着他，周围有细细的哭泣声，却听不出是谁在哭。
绵长的足以让人窒息的黑暗，彷佛永无止尽……浑身都在发疼，越来越大的血腥味涌入，他低头，看着自己掌中捏碎的人心和一地的尸体。
又……杀人了么？为什么他却没有丝毫感觉？
只记得眼前一片血红，他不过……是想挣脱这红色而已。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里唯一只能看到这片血红了？
赵赵……
软软的尾音上扬，是谁在喊他？
那声音夹带着一股清新的空气，让他眼前骤然一亮。
清秀的小脸如灿烂的朝阳，带着他渴望不可及的温暖，体内的血液在鼓噪，他茫然的向前几步，想要握住那温暖。
赵赵，赵赵……
是呵，就是这个声音，这个笑靥……他的雪落……
13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瞪着沙发上迷茫空洞，却不忘对00放电的妖孽。
她恨恨的想着，这男人……这男人笑起来居然这么绝艳俊美！？难道是桃花精转世的！？这笑要是让人多看了，那00……
她‘呼’的转头，看到雪落果然失神了，只顾呆呆的看着那男人。13气的咬牙切齿的挤出声音，“他是谁？”
雪落压根没听到13的问话，她垂眼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那手那么冰凉，顺着手臂上去，满是交缠纠结的伤疤。伸手轻抚那些伤疤，她轻轻的问，“赵赵，你还在梦中吗？你看到了什么？”
梦里？
他在梦里吗？可他明明记得这种景象是他几乎从小看到大的？
赵彻困惑，想了想，还是回应着，“血红的……一片……”
握着他的温暖似乎颤抖了一下，他移动空洞的眸子，彷佛怕吓到她了一般，急急的道，“不怕，没有血红……我什么都没看到，你别走。”
“……我不走，你能看到我吗？醒来好吗？不要留在那片血红里……”
“……不，不行……”
他的眼眸中黑暗阴影不断变幻，恍惚间有刹那的狰狞，“不能出去，外面有她在，我的罪孽让我自己……”
罪孽，赵彻有什么罪孽！？他现在这样，根本是赵泊之强加给他的，并不是他自己期望愿意的，不是吗？
雪落心底揪紧，轻轻的抵住他的额头，近的和他呼吸交错，轻声呢喃，“赵赵，赵赵，我回来了。你醒来，就算是地狱我也会陪你一起，你醒来……”
他的瞳孔微微扩张，似有瞬间的凝聚。
雪落还来不及欣喜就被他一把推开，赵彻突然抱着头，失控的浑身颤抖。
额角处的青筋暴跳，剧痛席卷着全身，噬骨一般的疼痛。他脸色发白，牙关紧咬的唇角沁出鲜血。那些血红色的光影带着腥臭扑向他，一波高过一波的剧痛，犹如凌迟，让他闷哼出声。
他倒在软榻上，手一挥摔碎了一旁的花瓶，在暗夜里发出清脆空旷的响声。
雪落一时不查被他推开，看到他突然的狂性大发而呆住。看着赵彻血红的眼眸，看着他挥手打破的瓷瓶碎片直冲自己飞来，她不躲不闪，只是愣愣的看着。
赵赵他这些年……就是如此痛苦的么？
“闪开！”
13突然极其迅速的跳起来，小手抓着枕头一挥，扫掉足以让雪落破相的碎片，然后用尽全身力气，举手为刀，‘嘿’的一声，毫不犹豫的劈在了赵彻的脖颈。
赵彻应声倒地。
雪落再次呆住。
呆呆的看着地上的赵彻，再呆呆的抬眼看着小小的13，最后还是呆呆的落回赵彻身上。
13……竟然劈倒了现在道上人人谈之色变的绝杀赵彻，这家伙发起怒来，可是连恶鬼都怕三分。唯一受过的挫败只来自那个变态的赵泊之，可现在，却被13劈晕了？
她该说什么？
很好，很强大吗？
最要紧的是，那个地上被劈晕的男人，好像、貌似、是她的老公，以后13的干爹！这还没父女相认就已经水火不容了？敢对赵彻动手，出手还没有丝毫犹豫留情的，这算不算……不孝？
13才不管雪落百转千折的心思，看赵彻倒下，她利落的拍拍手，笑嘻嘻的腻回雪落身边撒娇，“段华老大说过，遇到疯子就要先下手为强。00，你看这里一点都不好，阴冷阴冷的，还有疯子半夜袭击，我们回去好不好？”
疯子……
雪落打了个冷颤，赵彻他的自尊心那么高，如果被他知道，他被一个还属于儿童的13劈晕，而这13还将他当做疯子，以他现在这种嗜血乖戾的性子……
不可想象，那画面太血腥暴力了！
雪落赶紧上前想扶起赵彻，这主卧室虽说基本毫无人影，但现在发生了这一出，以13刚刚的举动，谁也不保证会不会突然窜出来一票保镖喊着‘抓奸细’。
摸了摸赵彻的脉搏和心跳，竟是比常人要缓慢许多，隔了很久才微微的跳一下，彷佛随时会消失一般。
‘啪’的一声……
雪落皱眉，头也不回的说，“13，你小声点，别打扰我。”
赵彻的体温也未免太低了点，而且这种心跳的速度……根本就不正常！这是怎么回事？
‘噼里啪啦’……
身后吵杂的声音越来越大，她怒气腾腾的扭头，然后傻住。
13一脸无辜的冲着她笑，她的身后齐刷刷的站着一票人，很明显是听到刚刚花瓶破裂的声音而冲进来的，又因为看到眼前这一幕而齐刷刷的止步。
雪落缓慢的扫了一眼掉了一地的东西，有武器、有衣服、有托盘……甚至还有枕头！看来这些人显然是急匆匆的赶来，众人中大部分是赵家的保镖，还有一些是管家和女佣。
而那些人的最前面，站着的正是赵彻身边一直都在的暮江流。
她心里叫苦，就算能瞒过一般的女佣保镖，也瞒不过自小就跟着赵彻的暮江流。
果然，只见暮江流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一旁的13，然后对上雪落的眼睛，牢牢的盯着。
就在雪落要受不了如此紧绷僵硬的气氛时，暮江流突然似笑非笑的招呼道，“夫人，这大半夜的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就好了，赵家的人手充足着呢，不用那么亲力亲为。”
见暮少这样说，他身后的一大堆人跟着应和，虽然摸不着头脑，却也是尽本分的说，“是啊，夫人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就可以了。”
一些这几年才进赵家的女佣们不知道雪落的底细，只以为是总裁身边新看上的女人，心底暗自嘀咕：这是哪家的女人，怎么好像从未见过？但能踏进这禁地一般的主卧室的，想必是总裁极为宠爱的。
等闲杂人等都离去，暮江流扶起赵彻，将赵彻轻轻的放在床上。看他的熟练程度，想必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雪落神色复杂的看着暮江流，道，“你把他放在这里，不担心么？”
暮江流一顿，随即平静的回道，“虽然我一直都不觉得你配的上boss，但boss把你放在心里，我也不会多说什么。更何况哪怕是到了现在这一步……”
到了现在这样，boss的身边养了一大群女人，哪个不是形似她，那个最受宠的朱靖不就是有一双和她相似的眼眸。
看到赵彻敞开的浴袍，他微微一笑，戏谑的眼眸中飘上几丝怀念，“更何况能如此大刺刺的对待boss，甚至妄想**boss的，我活到这么大只见过一人，那就是你。”
雪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暗自汗颜。
她以前的名声有这么坏吗？为什么她的行为听起来这么像采花大盗，还**呢！？要不是因为赵彻的身体……
思及此，她急急的道，“赵彻他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暮江流顿住，好半响才有了动作。
他示意雪落坐到床上来接手照顾赵彻，在离床几步远的位置才静静的开口，“之前boss被赵泊之抓住，受到了什么样的酷刑我不知道。当我们再次看到boss时，那时的boss浑身都是血红色，有boss自己的血，也有别人的血……囚禁boss的那个秘密刑房里遍地都是断肢残臂，有的甚至只是血肉模糊的一团。”
雪落一震，震惊的抬眼。
“你现在看到的赵家的人都是生面孔吧？”
暮江流忽然问，见雪落点头，他才继续说道，“现在这批女佣管家都是之前新招的，只因为原来那批旧人……都被遣散了，而其中一些曾经有过非分之想的，赵泊之的那些暗中安插的人手，一个一个都是被boss亲手杀了。”
都死了！？
是被赵彻亲手斩杀？
雪落瞳孔紧缩，屏息的望着他。
“之前那时的赵家，犹如炼狱。boss那时已经认不得人了，眼眸血红，被嗜血残暴的杀意支配，不分敌我，凡是见到的人，都被杀死。看到那手法，我知道是赵泊之曾经给boss下的药剂更严重了。”
“药剂？是我母亲研制的那个？”雪落的声音发颤，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的，那药剂严格来说是用来开发人体未知的可能性，增强人的潜质，把人体最大的机能发挥出来。可之所以是半成品，就有很多不稳定的地方。以前boss每个月发作的病症之后，现在更是表现的会渐渐丧失本性，嗜血如狂，乖戾残暴，到了最后我真怕boss会变成一具无情无心的杀人机器。这些变化只怕boss自己是最清楚的，以前他压抑着。这次却这么明显，我想，如果不是经历了足以让boss心神崩溃的事，是不至于如此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