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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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是偷跑出来喝酒的，喝得多了，外套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刚才在争斗中沾了一身的尘土。
雪落拍拍他身上的灰，直接越过赵彻，就把萧重架到自己家房门里去了。
赵彻喘着粗气，想把萧重拦在门外吧，就得从雪落手里抢人，但是雪落是绝对不会放手的；要是放萧重进去吧，这么大一个情敌实在是让人碜得慌。
赵彻只能飞快的跟进去，反手关上了门，一边尾随着雪落，一边没好气的问：“你打算把这家伙怎么办？”
雪落冷冷的丢下一句：“反正不会让你动手伺候人的。”
那就意思是她要亲自伺候了！？
这怎么可以！
这次她回来后，就连他都没有被她伺候过！现在怎么能便宜了萧重那家伙！
赵彻愤怒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三更半夜的在客厅里打电话，几乎是咆哮着叫萧家的人派车出来接人。
小别墅的卧室里，雪落把萧重拖到浴室去，把沾了灰的外衣胡乱扒下来，再把人往浴缸里一丢。
萧重自己醉的神智无知，水都淹到鼻子了，他还在那里愣愣的盯着雪落看。
雪落被他看得笑了，拍拍他的脸：“看我干什么？自己动手洗！”
萧重颤颤的爬起来，向她伸出手：“落落，你跟我走吧，你不原谅赵彻，但是我原谅你……以前那些，我们都一笔勾销，好不好？”
“萧重。”
雪落看着他，也不管他到底醉的听不听的懂，叹息着道，“问题不是你能不能原谅我，而是我不能原谅自己。”
雪落也没再说话，一时间静默无语，靠在浴室沾满了水汽的墙壁上才能勉强支撑他。
萧重毕竟喝多了，渐渐的支撑不住要睡着了，雪落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低沉而平缓，她轻声说：“你自己回去吧，好不好？”
“为什么不要？”
“你等着，再等我一段时间，等我除掉赵彻，你就会跟我回去了……”
听到他的话，雪落不知道哪根神经倏而绷紧，明明浴室里温暖的水流奔腾，她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冷彻骨髓的寒意。
萧重要除掉赵彻……五年前她阻止了一次，五年后还能再阻止吗？
“……萧重？”她试着轻声呼唤，“萧重？”
回应她的是萧重平稳的呼吸声，显然已经睡着了。
雪落把他轻轻的推下来，就着水胡乱擦了几下，然后把这人抹干，套上干净的外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萧重变得这么重了，她拖着这人从浴室里出来，竟然觉得有些吃不住劲的感觉。
外边萧重脱下来的衣物里手机执着的响着，雪落把人往床上一丢，反手过去找出了手机。那个手机上是个外地号码，雪落犹疑了一会儿，看看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男人，脑海里再次响起了那夹杂在水声里的‘再等我一段时间，等我除掉了赵彻，你就会跟我回去……’。
她握着手机没接，死死的盯着手机，看到它从铃声震耳欲聋到逐渐平静。当它再次响起来的时候，她动了动手指，终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萧少，怎么打了这么长时间都不接？上次那个病毒样子的研究有点问题，你最好来看一下，再拖下去可能会出变故，你说……”
雪落听到那边有些耳熟的声音，心里一紧，好半响，她压低了声音，只问了两个字：“……杰克？”
那边人声音一收，没听出她是谁，警惕起来：“你是谁？”
雪落默然不语，挂断了电话。
赵彻在客厅里呆了一晚上，雪落知道他在赌气，也不去理他，自己坐在书房里默默的发呆。
外面的夜色漆黑一片，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赵彻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对着敞开的窗户，两眼无神的望着天空。夜风嗖嗖的，透着寒意吹拂在她的身上。
赵彻‘砰’的一声把窗子关上，然后反手狠狠的把雪落抱离窗口，放在温度适中的地方。
“你是不是打算现在就进医院去把自己的身体整个搞垮掉？”
赵彻居高临下的站在那里，盯着扶手椅里的雪落，“你知不知道不爱惜身体的人还能活几年？还是你打算用这种方式慢性自杀？”
雪落懒洋洋的垂下手，夜色中仿佛有一层光在她清亮的眼睛里流动，婉转而冷淡。
“赵彻。”她忽然说，“带我回赵家大宅吧。”
赵彻一下子愣住了。
“你不是一直想带我回去么？”
雪落站起来，伸手去环绕着赵彻的脖子，她微笑的表情在弥漫着夜色的空气里就像盯住了猎物的艳丽的蛇，“……现在我答应你了，带我回去吧，走吧。”
“……你说真的？”
良久，她听到赵彻冷淡的、却极为压抑着激动的声音。
她轻笑了一下，点点头，“真的。”
睡着的萧重是这几年难有的平静，那份安心的样子，罗兰只在五年前见到过。那时的萧重陪在颜雪落身边，计划着结束一切去北欧定居的日子……只可惜，那梦一般的平静太过于脆弱，在颜雪落从疗养所消失的那一天起，就彻底破灭了……
“……还有我会陪着你，陪着你一起那么傻……”
赵彻一行人回到赵家大宅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赵家大宅还是之前那样子，几乎没什么变化。从主卧到书房再到外面的客厅，到处都是之前雪落留下的痕迹。
浴室里她惯用的保养品，冰箱上贴着的即时贴，客厅里随手还摆着她爱吃的东西。一切都彷佛把时间停在了他们那次去萧重的赌场之前。
雪落一晚上没睡觉，先是被醉酒的萧重折腾，半夜的时候又被迫解决了一下赵彻的生理问题，然后经过快一个多小时的车子颠簸，一路上又要无时不刻要抵御来自某人的心怀不轨的骚扰，到达赵家的时候，她已经困得上下眼皮打架。
赵彻还没来得及在趁热打铁的表表决心，雪落就已经快要挂在他的身上打起了呼噜。
赵彻哭笑不得的推她：“醒醒，醒醒，至少先喝点粥，吃些早点垫垫再睡？……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雪落回答他的是一个大大的鼻涕泡泡。
赵彻无奈，只能抱着她往主卧室走去。
“……彻……”
刚踏上楼梯，上面就传来一声迟疑的、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红狐站在楼梯顶端，穿着真丝睡袍，一脸不安的看着赵彻怀里的雪落，她的手紧紧的抓着扶手，看起来苍白而虚弱。
“你怎么起来了？”
赵彻微微挑眉，他记得医生说过红狐的病最好静养，多吃多睡多休息。
“我……我睡不着……”
红狐说的有些委屈，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她得了很严重的病，她知道。她本来以为赵彻一定会陪着她，可结果却是将她自己一个人扔在这个赵家大宅，赵彻每天都陪在那个颜雪落身边。
她经常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睁着眼睛到天亮。想去找赵彻，却被暮江流那些人阻拦。今天听到外面有动静，远远的看到赵彻回来了，她迫不及待的迎了出来。可结果却看到赵彻抱着颜雪落，抱着另外一个女人……冷眼看她！
赵彻说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怎么可能！赵彻明明那么冷漠，从来不接受除了她之外的女人近身，怎么会娶了别的女人为妻！她忘了的那几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红狐有一瞬间的痛恨，恨不得能立刻想起自己遗忘了的记忆。
“睡不着也去躺着。”
赵彻说着，抱着雪落就要越过她。
红狐的眼眶更红，急急的说，“彻，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公司……每天呆在这里，我快要无聊的疯了。”
“不行。”
“彻！”
两人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吵醒了雪落。她睁开明显还泛着倦意的眼睛，对上红狐委屈泛红的眼。
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她郁闷的懊恼。怎么忘了赵家还有红狐这个麻烦的存在！可是不回赵家的话，她又要怎么弄清身为龙门赏罚堂堂主的杰克是怎么和萧重扯到一起的？
“醒了？那先吃点东西再睡。”
见她醒了，赵彻脚步一转的开始往客厅走去。红狐看了一眼，默默的跟着下来。
客厅的餐桌上摆满了丰富的早餐，香菇鸡丝粥、散发着豆香味的豆浆、煎的金黄嫩嫩的鸡蛋、小笼包子、港式茶点、新鲜水果……各种早点、中式的、西式的摆了整整一桌子。
雪落伸手拿了个苹果卡擦卡擦的咬着，一抬头，看到赵彻和红狐都死死的盯着她看。她顿了顿，晃了晃苹果，“你们也要吃？”
赵彻大步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伸手夺过她的苹果，然后端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依旧是冷着面瘫脸，语调却是温柔了几分，“先吃早点，饭后在吃水果。”
雪落不满的瞪着他。
“这样比较养生。”他轻咳了一声，将水果推的更远。
养生！？
他是老年人吧！？
雪落哼了一声，默默的喝粥。最近的相处经验已经让她知道反抗无用，赵彻在某些时刻固执的可怕。
喝完了粥，终于如愿以偿的咬着苹果。经过这一个打岔，雪落也不困了，坐在沙发上想着怎么开口问杰克的事比较不会引人怀疑。
赵彻现在几乎快成了她的连体婴，只要他在的时候，必然是黏在她身边。如果他出门办事或者去公司，那别的保镖会把她看的死死的。加上她那特殊的电脑技术，赵彻也不让她碰和电脑有关的一切。简单的说，就是没有人身自由！这样的话，她压根不能去查杰克的事。
可若是突兀的提起关于杰克的一切，绝对会引起赵彻的怀疑……唔，真头痛！
“想什么？”
赵彻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变换丰富的表情。
“……我能出门吗？你不会打算每天把我关在这里吧？”她慢吞吞的抬头看着他。
“当然，从明天开始你跟着我每天去公司。”
赵彻点头，不动声色的抛出答案。
“什么！？去公司？”雪落惊讶，随即不满的嚷嚷，“你去上班为什么我也要去，我自己可以出门转转啦，保证不乱跑，按时回家吃饭。”
赵彻冷笑，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颜雪落，你的信用值已经是负分了，等你哪天把负分清零了，我们在来谈。”
“你！！……”
两人还在僵持中，身后传来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小雪落？”
雪落回头一看，竟然是杰克站在那里，满脸惊讶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
赵彻冰冷的脸上泛起一个微笑，招呼着：“你来了，还以为你还在地中海逍遥度假，怎么这么快就舍得回来了。”
“你十万火急的叫我回来，我能不回来吗？”杰克耸肩吹了个口哨。
雪落瞥见杰克手里的文件夹，挥了挥手示意他递过来，里面只是一些惯常的身体检查报告，有红狐的，有她的，最底下还放着的……是赵彻的！
“杰克不是一分钟百万上下的身价，怎么还负责这么零碎的身体检查，这也太大材小用了。”她似笑非笑的问，似乎从五年前杰克就负责给赵彻检查身体，看似和赵彻是好友，却和暮江流他们不同，又是龙门的人，而龙门之前……可一直是赵泊之的地盘。
杰克猛地抬头看她，这个位置上可以看见雪落垂下来的眼睫和吊起来的眼梢，尖削下巴微微的抬着，一段锁骨，漂亮得可以去拍广告。
他慢慢的直起身，笑嘻嘻的说：“小雪落是什么意思，怎么才五年不见，你的话我完全听不懂了。”
雪落也笑了，轻轻的说，“你不觉得你负责的人有点太多了吗？身为龙门赏罚堂的堂主应该也挺忙的吧，这以后我们的身体检查就还是让普通的医生看看就好。”
杰克的脸色微微一变。
“如果真要给人看看，那就光看红狐了，诺，她现在比较严重，以后还是麻烦你了。”雪落朝旁边的红狐呶呶嘴，红狐倒是不言不语的只静坐着。
杰克别开目光，“小雪落，你今天是炸药了？怎么五年不见你越来越不可爱了呢？”
“你也说了都五年了嘛，是人都会进化的……”
两人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只有赵彻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里，丢出来一句：“当着我的面，你们两个都收敛一点！”
杰克收住了声音，硬生生的说：“那我先回去了，明早再来商量这件事。”
赵彻点头说：“你去吧。”
雪落一直看着他消失在门外，冷笑一声，自己转身上楼。
还没走两步呢，赵彻就把她一把拦腰拉过来，直接抓进自己怀里，贴着耳朵问：“你刚刚和杰克怎么回事？他得罪你了？”
雪落心想也不知道赵彻和杰克到底是什么关系，杰克还不会是赵彻派去萧重身边玩无间道的吧？没弄清之前最好还是糊弄过去的好。
只有红狐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攥的死紧。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赵彻和雪落的亲昵，只觉得心底疼的发疯，还有一丝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