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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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chel，待会儿董事长要是问起我因何受伤，你该知道怎么回答。”梁亦凡小拇指习惯性挠了挠额头，Rachel笑着点头，“我明白。”
梁亦凡满意笑起，“去忙吧。”
“呐，给你。”薛蔷薇将削好的苹果递了过来，梁亦凡扬了扬指间燃着的烟卷，说：“我抽这个。”
“那我放在这儿，回头你记得吃啊。”
梁亦凡眼睛瞥了眼她削的那不规则体，还有掉了一地的碎果屑，他轻轻摇头，这刀功和她相比差的也太远了。
“凡，快让姐看看伤哪儿了？”梁亦平抱着长女祝令绮风风火火推门进来。
“姐，您咋来了？”
梁亦凡瞅向床边坐着一脸幸灾乐祸的薛蔷薇，一副我就就知道的表情。
“甭看我，还就是我告诉亦平姐的。”薛蔷薇高翘着二郎腿抖啊抖，好不悠哉，把玩着水果刀。
“亦平姐来了，快请坐。”苏立行起身让座。
“立行也在呢，你坐，你坐，我站会儿。”梁亦平脸上的火气还没褪去。
“舅舅。”三岁多点儿的外甥女祝令绮看见沙发里身着病服的梁亦凡，她伸出小手要抱抱。
“原来我们的小美人儿也来喽，来，舅舅抱。”梁亦凡伸手。
“绮儿，别闹，舅舅胳臂受伤了，别碰到舅舅。”
梁亦平的话引起女儿祝令绮的注意，令绮看着梁亦凡一圈圈缠绕着的左手臂，她乖乖的爬到了他怀里，生怕碰到了他。
“舅舅疼不疼？”令绮小手摸了摸，惊恐的大眼睛看着梁亦凡。
“一点都不疼。”梁亦凡笑，拿过薛蔷薇削的那苹果给了令绮，“舅舅请你吃果果。”令绮笑着咬了一口，薛蔷薇瞪圆了眼睛，没搞错，这可是她削给他的哦！
“你瞅瞅你，我也就两天没见你，你说好端端的你咋就猫到这地儿来了，你还想瞒你老姐我到啥时候去？”梁亦平眸色深寒，语气明显不悦。
梁亦平心里着实憋着一团火。
“我这不好着呢嘛，您瞧，能吃能喝能睡的，这日子甭提多舒坦了。”
见老姐脸色不善，梁亦凡腆着脸，忙赔着笑，活动自如的右手指挠了挠额头，那气场登时就弱了几分。
“姐，一会儿爸来了帮我兜着点儿哈。”
梁公远靠在沙发里，目光在儿子周身走了一圈，最终停在他青青紫紫的脸上，“江瑞秋的话，我不信，我想听你的解释。”
“Rachel不是和您都说了，这不下雪路滑摔了一跤嘛，您还想听什么呀？我再说给您听不还是这样。”
梁亦凡帮父亲倒了水，他静静的站在一边听候父亲的吩咐。
“摔一跤能摔成你这样儿？你别忘了，江瑞秋是我派给你的，若是你对她的能力不满意的话，我将她调回总行就是。”
居然连江瑞秋都替他遮掩，这小子越来越能耐了，梁公远探究的目光逡巡在儿子吊在胸前的左臂上。
“别，您可千万别，我可最怕启用新人，更何况我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您怎么能说调走就调走啊。”
Rachel的能力他是知道的，把她调走那不是断了他的右臂？
“既然你不用新人，那就干脆蔷薇吧，她以后可是咱们东亚未来的女主人，来东亚未必就是坏事。”
“爸，您咋想起用她来了，再说了，她可是荣丰的接班人，薛家会同意自己的掌上明珠来给我打工？”
“这你放心，蔷薇已经顺利通过了此次招考，而且你也已经同意录用她，她今天就已经正式走马上任了，你该不会不知道？”梁公远笑看着一头雾水的儿子。
“我同意的？”
怎么可能？用谁他也不可能用薛蔷薇，想想就头疼。
“录用文件是你亲自签的，没错，而且就是今天上午刚签发的。”
“我签的？”
梁亦凡细细思量一番，似乎上午那会儿Rachel的确有让他签过什么文件的，该死的，竟然会是……
难怪Rachel当时的眼神有些怪怪的，想来她之前定是有接到父亲的授意，真是大意，他怎么就把薛蔷薇这个烫手山芋给弄到东亚来了。
“蔷薇虽然顽劣，总体来说，她还是有可取之处，为了这次能进东亚，她可是下了苦功夫的，我可事先声明，我没有给她开绿灯，她是凭本事进的东亚，你们有机会就多处处增进下感情。”
“我和薛蔷薇？爸，这压根不可能的事儿。”
“怎么就不可能，事在人为嘛。”
“我只当她是小孩子，我真没想过别的。”
“现在想也不晚。”
“爸――”梁亦凡皱眉，他烦乱的挠了挠额头，正了脸色：“爸，咱能不能先不提这事儿。”
“成，这事儿暂且先搁置，不过呢，你可得给我上点心，爷爷那头催的紧呢，这过了年你可都三十三了，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我知道，您尽管了放宽心，我一准儿给您找个让您逞心如意的儿媳妇回来。”
想到那张娴静的俏脸，儒雅的俊脸笑靥如花。
“老屋既然租出去了那就那样儿吧，反正也空置了好些年，听说为了那事儿你还对人大吼大叫的，你也不瞅瞅你都多少年岁了，还好意思冲人发脾气。”
“嗯，回头我向她道歉就是了。”
梁亦凡瞅了瞅墙上挂钟，他心急如焚，算算时间，她也该来了，现在见父亲似乎还不是时候。
“爸，这儿空气不大好，您要不先……”
知道儿子的心思，梁公远笑的一脸讳莫如深，“听你姐说你最近和一位姓傅的女孩儿打得火热，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没意见。”
“爸，您甭听我姐在那瞎掰，八字儿还没一撇呢。”
梁亦凡脸红了。
“行了，行了，你也别不好意思，我这厢也不打扰你约见佳人，给你腾个地方！”梁公远起身向门口走去。
梁亦凡忙凑了过来，讪讪赔笑：“爸，等恰当的时候我带她来见您和妈妈，相信您和妈妈一定会喜欢她的。”
“等你小子这句话等了多少年了，瞧，我这头发可都等白了。”大手拍了儿子肩头一记，梁公远满意深笑。
“这找儿媳妇的活儿，包我身上，您放心。”梁亦凡立下军令状，他笑着送父亲离开。
养和门口，银色保姆车与黑色雷克萨斯狭路相逢，保姆车退了出去让向一边，雷克萨斯驶了出来，保姆车靠边停了。
从车上下来一个手拎食盒的短发女子，她望了眼雷克萨斯，有些眼熟，之后，她向着车里的人礼貌微笑颔首。
梁公远落下搁板，看着窗外那抹窈窕身影，心中思付，凡凡喜欢的要是这个女孩子那该多好。
淮莹进来的时候，梁亦凡正站在窗边和苏立行通电话报平安，见淮莹进来，他笑着点头向她打招呼，示意她先坐。
“我瞅着二叔似乎今儿来者不善，不会又是逼你和蔷薇把事儿给定下来吧？”苏立行在那头猜测着梁公远的真正来意。
“你还甭说，还真有那意思，说啥也不能妥协，这不给自个儿头上套绳索，这点先见之明我还是有的，到了，也没把我怎么着。”
梁亦凡不得不佩服苏立行的审时度势，到底还是他对他知根知底。
“你也好些日子没回家了，父子间即便有天大的嫌隙那终归是父子，抽时间回家看看二老，也甭老这么扭着，有什么事儿见了面摊开了说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天下间没有扭得过儿子的父亲。”
立行和苏伯父闹僵，那似乎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的。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紫薇就蔷薇这一个妹妹，你疼她，宠她，一直都拿蔷薇当亲妹子看，可关键人压根没把你当亲哥哥，还甭说蔷薇这么认为，就是整个老薛家那可早都当你是他家姑爷，荣丰银行未来的掌舵人！”
听立行突然提到了紫薇，梁亦凡一阵沉默。
“抱歉，我那个……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及紫薇的，毕竟人都去了那么多年，再说紫薇的事情你也不能把责任都归自个儿身上，天灾人祸，谁也不想发生那样的事情，我还是希望你能振作，你可是东亚银行的希望，爷爷那头可是巴巴的盼着抱曾孙子呢，你也该考虑考虑了。”
苏立行发觉自己的唐突，他心中歉疚，最近他到底是怎么了，犯浑的事儿可是一件接一件，先是咬伤了莹莹，再就是不知不觉揭了好友的疮疤，他甚至能想象得到梁亦凡此刻懊悔的心情。
“你在苏黎世一待那可就是二十多年，现在也该履行你身为人子的义务了，我今儿回家吃饭，你说的对，与其这样浑浑噩噩过日子，我还不如彻底解脱来得干净，为了自己，也为了……算了，不说了，你好好休息，我挂了。”
苏立行收线。
梁亦凡握着手机站在阳台，眺望窗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恣意绽放，风华正茂的女孩在向他招手，微笑。
肩上沉了一下。
梁亦凡收回心神，淮莹正站在他身侧，抬手关上大敞的窗户，她说：“阳台风大，梁大哥还是回床上躺着吧。”
幽邃的黑眸里有着一抹压抑的沉痛，看着她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他问：“如果说伊甸园里只有一个季节，那会是什么？”
“夏天。”淮莹答。
“为什么是夏天？”
“因为亚当和夏娃都不穿衣服……”淮莹脱口而出，方发觉不妥，她的脸莫得一红，就见梁亦凡的手突然就伸了过来，她僵住。
将她米白毛衫胸口上沾的一根线头拈在了指间，梁亦凡目不转睛细细瞅着，这线头是……低头，但见大衣袖口脱线的袖口钮已然缝好，他抬首望着她绯红的面颊，因为她方才惊人的回答，也因为她的细心。
“我刚才那都是信口胡说的，其实是因为只有初夏开放的紫薇花，才是最摄人心魄的。”淮莹补充。
“紫……薇？”梁亦凡愣住。
这是今天第二次在他面前提到紫薇的人，多少年了，没有人敢提及‘紫薇’这两个字，紫薇几乎是他的禁忌，也是从不敢触摸的角落。
“国画大师左三枝曾有两个嫡传女弟子，大师姐薛紫薇尤其擅长工笔，一笔紫薇花出神入化，在她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她遇到一个大男孩，并且疯狂的爱上了那个男孩，而且还追那个男孩追到了苏黎世，不曾想，大师姐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师傅得此噩耗，痛心疾首……”
回忆不断地从指缝间溜走，甚至握不住那一滴挽留的泪，淮莹深深闭眼。
“淮莹……”梁亦凡惊诧不已。
原来她就是紫薇口中那个顽皮、任性的小师妹！
两人并肩站在阳台，望着窗外慢慢风雪，冬日的夜空如此寥远，也容不下这弥漫绵延的惆怅。
难道是天意让他认识了她？
人世间有一种轮回叫作涅?，达我者岸，渡我者船，天水相隔，幸福只在河的对岸……
屋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隐隐闻到浓浓一股烟草味儿，明美推门进来，看见那明明灭灭的火星子，明美轻唤：“大哥。”
抬手开了灯擎，苏立行背对着明美，昂藏身躯陷在沙发里，明美端着夜宵过来，轻轻的放在了几上，伸手揉捏着大哥的肩膀，目光瞥见烟灰缸里的十数根烟蒂，明美蹙起了眉峰，“大哥，您能不能少抽点儿，过来吃点东西吧。”
“我想见她。”
苏立行突然转身，深锁的眉心拧做一团，漆黑黯沉的眼睛空洞无助，他的声音低沉，显得是那般苍白无力。
“大哥，他是不会同意的……要不，您去向他道个歉吧，毕竟是您不对在先，他其实一直都没怪过大哥误会他，他只是生气您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伤了莹莹，毕竟您和莹莹是真心相爱，而您当时的话真的是太……”
“不要跟我提他，我只想见她，明明，帮帮大哥，算大哥求你了，嗯？”
今天上午从养和看亦凡出来后，他可是在McSpinFashion外面守了一个下午，可就是没等着她，他知道她在刻意回避他，她压根就不想见他。
再不见她，他真的会疯掉。
傍晚回家来，他和父亲提出与霍家退亲，没成想，父亲登时雷霆震怒掀了桌子，母亲吓坏了。
父亲手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孽畜，怎么能拿婚姻当儿戏，已经祸害了一个好姑娘，却还要再伤害另一个，他苏博云可以不要那老脸，可是苏家丢不起这人。
反正这亲事当初非他本意，他是退定了，父亲一巴掌豁了过来，他重重的受了一掌。
相比父亲这一巴掌又算的了什么，想当初他胡言乱语伤害莹莹的时候，她又该是何等的痛心，何等的绝望。
每每思及此，他都悔不当初。
人言可畏！
因为她是傅兆钦的女儿，她成了世人茶余饭后谈论的笑柄，她被中央美术学院研究生院劝退。
那个爱他胜过一切的女孩儿就这样因为他醉酒后的一句话彻底给毁了，是他断送了她大好前程，也是他将她逼上了绝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