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做例行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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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嫣“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小姐，我看你现在还是先顾好老夫人吧，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你舅舅一家恐怕是再也找不到了，随他们去，吴妈虽然只是个下人，但一定会陪在你身边尽份儿力。”
“吴妈，谢谢你。”
吴妈语重心长的握住凌嫣的双手，真诚的说：“小姐，你和老夫人对我都这么好，从来没把我当下人，现在也轮到我报答的时候了。”
“吴妈，你心肠真好，现在的凌家已经不能和从前相提并论，你还这样守在我们身边，我真的很感动，要是换做其他人，早闪一边去了。”
凌家从前的风光，从现在起都要不复存在了，就连自己的亲舅舅都可以狠心离开，难得这个平时看起来言语不多的吴妈，还能不离不弃的鞍前马后，她心里真是由衷的感激。
“吴妈，你去陪着奶奶吧，我先去一下医生办公室。”
“哦，好的，那我去了。”
凌嫣目送吴妈离开，收敛起悲伤的心情，打听着来到医生办公室。现在是傍晚时分，医生大多下班了，办公室里只有两个值班的在整理病例。
凌嫣抬起手轻轻叩响办公室的门，里面的人抬起头，说了声“请进”。
她慢慢走过去，小心翼翼的问：“您好，请问谁是我奶奶的主治医生？”
“你奶奶是？”那位医生疑惑的看着她。
“哦！我奶奶叫李梦华，请问谁是她的主治医生？”
“我就是。”他放下手中的病例答道，然后抬手指指他办公桌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这医生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身穿白大褂，面目和善，炯炯有神的眼里带着一丝温暖的微笑，让人倍感亲切。
凌嫣顺着他的指示在椅子上坐下，“您好，我是李梦华的孙女，刚刚从国外赶回来，我想知道我奶奶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医生沉吟片刻，“是这样的，由于病人情况危急，她刚入院的时候我们就对她实施了抢救，但由于病人是急性心肌梗死，面积比较大，我们的救治也只是暂时维持住她的生命，病人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能不能醒过来我们也不好说。”
凌嫣脑子里轰的一声，犹如五雷轰顶，颤抖着苍白的双唇不甘心的问：“可你们不是下午会诊过了吗？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
医生一脸无奈的叹气，“心肌梗塞预防比治疗更重要，一旦发病，心肌缺血后造成大面积坏死，只需短短十几分钟，或者更短的时间，就能结束病人的生命。”
凌嫣无助的叹息，“那怎么办？求求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奶奶，我不能失去她，我不能”她越说越激动，到后来，泪水不听话的从眼眶里跑出来，声音早已变得哽咽。
医生仍然无可奈何的说：“对不起，小姐，我们真的无能为力”
“不！”她突然失控的怒吼，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又泣不成声的哀求：“医生...我求求你我不能没有奶奶，你要多少钱才肯救她，你”
“小姐，我希望你理智一点，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你奶奶要是看到你现在这幅样子，肯定会走得不安心，你也不希望那样吧。”
“我奶奶不会离开我，她说过...”凌嫣哭着整个人都瘫软在办公桌上。
主治医生紧抿着唇，“我劝你，还是赶紧去守着老太太，万一她醒了，还能和她多说说话，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凌嫣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医生办公室的，她的天空，阴云密布医生那句‘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一直盘旋在耳边，可是，她始终不愿相信，奶奶的生命就这样走到了尽头
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总是忙这忙那，只有奶奶每天陪着自己，伴随着她的成长。后来父母因车祸双双离她而去，她的人生陷入灰暗无比的世界，是奶奶，每天想方设法逗自己开心，给予她最贴心的关怀，让她从痛失双亲的苦难中走出来，成长为一个身心都很健康的女孩。
在她嫁给苏博文的前夜，奶奶跟她聊了好久好久，有祝福，有嘱托，更多的是不舍，最后两人都紧紧的抱住对方，泪水润湿了彼此的面庞。在她坐上车的那一刻，分明看到奶奶的容颜瞬间苍老了许多。她一定很担心，担心自己在陌生的环境里，过的不开心，担心处理不好婆媳关系，担心夫妻不能和睦相处，担心她的倔强脾气
她就是奶奶的那块宝，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的那块宝，永远也舍不得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对于她离婚，奶奶从来都没怪过她一句。她被扫地出门的那天，奶奶只是默默的等在苏家门口，把受尽伤害的她接回了家，关于离婚的事却只字未提。奶奶把担心都放在了心里，她不说是怕揭开了她的伤疤。
她的一生如果没有奶奶，肯定会是另一种境况，开心的时候没人分享，伤心的时候没人安慰，孤独的时候没人陪伴，失落的时候没人疏导。
她的人生，只因为这个唯一的亲人，才显得无比温暖，若失去她，她的世界冰冷一片，这世上也没什么可留恋
凌嫣浑浑噩噩的走在走廊上，好久才走到奶奶的病房门口。这里的病房，每间都只有一个病人，虽然没有五星级酒店那般豪华，配置也是相当齐全，像沙发、躺椅、卫生间这些都是基本的，只是要在这里住院，价格确实不菲。
凌嫣正准备推门进去，一抹洁白的身影却越过她打开病房门，冲了进去。
她仔细看清，原来是奶奶的主治医生，此时正急匆匆去到奶奶的病床前，身后还跟着两个女护士。
凌嫣也跟着进了病房，吴妈走到她面前，激动的说：“小姐，老妇人醒了，就在刚才，我看到她手动了一下。”吴妈边说边比划，双手因欣喜而有些颤抖。
听了吴妈的话，凌嫣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或许老天会不会可怜她，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无依，放弃收走奶奶的念头？可这希望在医生做了一系列检查后，彻底破灭了。
医生和护士忙活半天，给出一个结论：“老太太怕是熬不过今晚了，等下有可能会醒过来，你们今晚千万不要睡，留一个人守着。”
“你说什么？医生，是不是你搞错了？吴妈，刚才你不是说奶奶醒了吗？”凌嫣慌乱的望着他们不住的追问，那么的不知所措，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扑灭她内心的希望？为什么！
病房里其他人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全都心生不忍，默默的在心里同情着这个即将失去亲人的女孩。
吴妈手足无措的说：“我刚才是看到老夫人手动了”
她不确定的语气更加打击着凌嫣内心的脆弱，犹如是对奶奶宣判死刑。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奶奶不会不要我的，她说了要一直陪着我”凌嫣趴在病床边，泪眼迷蒙的不住摇头，单薄的肩膀瑟瑟颤动，像一片风中的树叶，孤独无助，眼泪从回来一直流到现在，却没有停止的意思，除了流泪，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
医生护士都离开好一会儿了，凌嫣都没有起来的意思，吴妈见状，既心疼又难受，老夫人现在这个样子她也很伤心，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能多在世上留几年？老天爷真是不开眼，硬生生要把这相依相伴的婆孙俩分开来，唉
吴妈蹲在凌嫣身侧，和声安慰：“小姐，人各有命，老夫人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所以你看连老天都眷顾她，临走都舍不得让她受痛苦，你一定要想开一点啊。”
“吴妈，我不想没有奶奶，”凌嫣抬起早已红肿的双眼，恍惚的望着身边的吴妈，“我不想活在一个亲人都没有的世界里”
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总也流不尽。
吴妈本来想拉她站起来，到沙发上坐坐，她那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令人堪忧。谁知道刚把她扶直，转身准备去帮她倒杯水，身后的人却眼前一黑瘫软在地。吴妈握着水杯回转身，看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凌嫣简直吓坏了，赶紧放下手里的杯子，扶起她靠在沙发上。
“小姐，醒醒，小姐！你怎么了？”
任凭她一声又一声，昏迷的人仍旧半点反应也没有。她只好小心翼翼的让她平卧在沙发上，然后匆匆忙忙的去找医生求助。
一天都没进食，加上伤心过度，她终究是挺不住了
凌嫣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朝奶奶床上看看，生怕因为短暂的昏迷就再也见不着了，确定奶奶还趟在病床上，那一丝微弱的呼吸还存在，她才从新虚弱的跌坐在沙发里。正常人要是一天粒米不进，也会吃不消，更别说她这从小就娇弱的身子。
吴妈听医生说，凌嫣是因为没吃东西才昏倒，等医生给她打上点滴，赶紧跑到楼下去买了一碗白粥端上来，回来正好看到醒来的她虚弱的靠在沙发上。
吴妈放下热气腾腾的白粥，搬了个椅子坐在凌嫣跟前，“小姐，吃点东西吧，我买了白粥。”
凌嫣原本纤瘦的身影，因为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虚弱，小脑袋机械的摇摇，表示不想吃东西。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愿接受奶奶即将离世的现实，她宁愿这只是一场噩梦，一觉醒来全都能回到从前。
吴妈心疼的拉起她的手，“小姐，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老夫人现在这个样子，公司也倒闭了，家里就剩你一个主事儿的，你说你再有个三长两短，叫老夫人怎么走得安心哪？”
一听到‘叫老夫人怎么走得安心’这句话，凌嫣还未风干的泪眸更加湿润，两只红红肿肿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一滴滴无声的滑落。
见她又哭了起来，吴妈赶紧递上纸巾，心疼到：“小姐，吴妈我不怎么会说话，但我也是为你好，老夫人生平最在乎的人就是你，她要是醒来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该有多难受啊？”
吴妈见她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赶紧端来白粥，“小姐，你在输液不方便，我来喂你吧，好歹也得吃点呀。”说着舀起一汤匙送到她嘴边。
凌嫣勉强的吃了两口，就不愿再张嘴，不是她不饿，是实在没胃口咽下去。吴妈看她实在不愿再张嘴，就把白粥放在桌边，不再强迫她。
凌嫣输完液已经很晚了。护士给她拔了针，她站起来伸展一下发酸的胳膊，又来到奶奶的病床前查看一番，虽然和之前没什么分别，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似乎可以感觉到，奶奶的生命正一点一滴的在流逝，每每想到这儿，她的心就会紧紧的揪在一起。
吴妈累了一天，实在扛不住困意，坐在那里直点头，凌嫣见状，嘱咐她在另一张空置的病床上睡一会儿，吴妈推辞了一番，又让凌嫣先去睡，可她哪里睡得着，吴妈见她着实没有困意，就先躺下休息了。
凌嫣倚在沙发上，愣愣的出神一股凉风吹来，她不禁有些微微的颤抖，转身望去，原来是一扇打开的窗户，还没来得及关上。
凌嫣缓缓来到窗边，放眼望去，漆黑的夜空下什么也没有，连星星和月亮也躲了起来，空气闷闷的让人透不过气，看样子是要下雨了，这个痛苦而又漫长的夜晚，注定要在悲伤的气氛中度过。
“嫣儿嫣儿...”
凌嫣正满面愁云的注视着夜空，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声熟悉的轻唤，她心里一惊，霍的转头，奶奶正睁着她那浑浊的双眼，搜寻着她的身影。
她急忙奔至床边，捧起奶奶的一只手紧紧握在手心，奶奶深陷的眼眶中闪动着一丝泪光，蜡黄的脸色下一片恍惚的神情。
她越看越心疼，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眼眸却更红了，声音也有些颤抖，“奶奶，我在这儿奶奶，你看看，我是嫣儿。”
奶奶吃力的抬起眼皮，声音断断续续，“嫣儿...你回来了？...奶奶怕是不能...不能陪你了，对不起”
凌嫣抑制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奔涌而出，一滴滴砸在奶奶冰凉的手掌上，“奶奶...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求您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吴妈半梦半醒中听到两人的声音，猛然惊醒，赶紧从床上坐起来，一扭头，正好看到凌嫣婆孙俩催人泪下的一幕，她急忙穿好鞋，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披，跑到医生值班室叫来了医生。
凌嫣早已泣不成声，站在边上待医生给奶奶检查完毕，着急的问：“医生，我奶奶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沉吟片刻，纠结着双眉，“凌小姐，我们只是在做例行检查，你还是多和老太太说说话吧，不要再浪费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