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奇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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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月以来，无一不曾上山与牧羊老人一起修炼。自从那日回家后他就又得了风寒，仿佛又变成了从前那个体弱多病的少年。

本来以他现今已入“灵武境”的修为，本不会惧怕这小小病痛，但不知为何，无一就是不行功驱散，任其折磨下去。如今的他额头滚烫，每日昏昏沉沉的就躺在床上。

他这种样子，可急坏了青梅。虽然平时有着张奶奶帮着一起照顾，但青梅心中很是明白那种痛苦，就越发的更加怜惜哥哥。

她心知哥哥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甚至连母亲是谁也不知，每天看着别人家的孩子依偎在母亲身边，享受着那舐犊之情，哥哥很是羡慕。哥哥不明白，村里为什么就自己没有母亲，只不过哥哥从来都不说出来。

哥哥五岁那年微微懂事，再次向着爹爹问询娘亲。那次爹爹大发雷霆后，几日都沉默寡言，不曾说上一句话。从那以后哥哥就再也不敢询问娘亲的事，因为小小年纪的他有些怕，怕爹爹让他给气走了。而这一次，没想到爹爹真的走了。哥哥有多伤心就可想而知了。

青梅日夜守护在无一的床榻前，除了必要的琐事，不曾离开半步。她时不时摸着哥哥发烫的额头，过得一时半刻便把已经发凉的毛巾用热水浸热重新敷上。

张奶奶从村里的药铺，抓来一些驱散恶寒的草药，每日都会煎上一壶。青梅目不视物，喂粥喂药这些事也幸亏有张奶奶在，而无一每次都是在那昏昏沉沉中勉强喝下。

就在不久前，学堂的李夫子不知因何觉察也来探望。那李夫子看到床上又少了父亲的憔悴少年也不由唏嘘感慨一番。他似懂一些医道，一番诊断后说无一并无大碍，青梅这才放下心来。

多日来，青梅不曾好好的休息过一次。那娇俏的小脸虽然消瘦了许多，但却无一丝憔悴之色，看上去竟显得越发清丽。

她的身子似乎有些特殊，从小的时候就不曾有过病痛。所以她这个做妹妹的，从小就对体弱多病的哥哥就越发照顾。因她很喜欢现在的这个家，更珍惜眼前之人，虽然如今只剩下了她们二人。

雾气朦胧中，光影迷离。这些光如血如萤，如梦如幻。他站在一座桥上，正望着桥下那滚滚河水。那河水竟呈血红之色，似乎还有无数的虚影在水里挣扎。这些虚影张着恐怖的大口，仿佛在尖叫、咆哮！对着他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嘶吼，但却又听不到一丝的声音。

他跨过了桥，缓缓踱步，来到了河畔的一片梅林。雾气朦朦中，血红色的梅，花开正茂，娇艳欲滴。

在那红梅相映间，矗立着一块灰色的大石。那大石很是奇特，恍惚中竟似一名清丽的女子，在她的身上还有两条若隐若现的血色纹路。

他走到那大石下盘膝而坐，似乎是坐了很久很久。也不知过了多少岁月，他缓缓睁开了双眼，望着那大石好像在说着什么。似是心有所动，他望向了梅林中那血红色的梅花，伸出了一根手指便放到了嘴里，用力的一咬......

一阵钻心的痛传来，昏睡中的无一突然大叫一声，猛的睁开了双眼。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趴伏在床榻一侧的青梅，此时被无一突然的大叫声惊醒。

此刻的无一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很熟悉的身影，过的一刻才慢慢缓过神来。想到方才的一幕，原来只是一个梦。但那还在疼痛的手指又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手臂微抬注目望去，只见那手指上残留着几滴腥红的血。

无奈的苦笑一声，无一连忙把那受伤的手指放到嘴里吮吸干净，对着小脸有些焦急的青梅有气无力的道：“大......傻妞，哥没事儿，做了一个梦而已。”

听得哥哥又在叫自己“大傻妞”，青梅顿时心中一松，非但没有娇嗲责骂，心里还甚是欣慰。心知哥哥经过了这多日的病痛和消沉，那离别之苦竟是淡了许多。

“哥哥......”此时的青梅欣喜的低呼一声，身子一歪便扑到了无一的怀里。此刻那漆黑而又深邃的双眼竟是满含泪花，小嘴微抿间那眼泪便顺着脸颊慢慢滑下，但那神情间却满是开心的笑意。

下一刻，她伸出小手取下下无一额头上的毛巾，接着又轻轻的摸了摸，只觉入手处已是一片清凉。此时的青梅展颜微微一笑，柔柔的说道：“哥哥，你终于好了，以后可再也不许这样了。”

抱着软玉温香的青梅，一丝丝淡淡的发香和少女独有的气息传到无一的鼻孔，让他顿时觉得心旷神怡，似是那多日的恶寒和内心的伤痛也是一扫而空。

“青梅，都是哥不好，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无一的指尖轻轻的划过那长长的秀发一边柔和的说道。

依偎在无一怀里的青梅，此时微微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搂着哥哥的双臂却是抱的更紧了，似乎这样才会让她感觉踏实些，好像是害怕失去些什么。

感受着少女那淡淡的体温，无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也没有在说话，不仅伸出双手紧紧的把青梅也搂在怀里。这一刻......那时光也仿佛是停了下来，仿佛就是这样......就这样......直到永远。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无一的肚子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几声怪叫，无一顿时尴尬的睁开双眼。此时的青梅也是听到哥哥饥肠咕噜的声响，急忙松开抱着哥哥的双手，有些涩涩的道：

“都怪青梅不好，忘记哥哥多日不曾吃上一顿饭。厨房里有张奶奶做好的饭菜，我这就去取来。”说罢起身，也不带竹杖就快步而去。她对这个家实在是太熟太熟了。

望着青梅这一年来那逐渐变的更加玲珑有致的背影，无一心中不仅有些异样。如今的他已算是一个少年，与从前的懵懂比起来，对于那男女之事，无一此刻似乎觉察到了一些什么。

若是仔细想来，自从青梅五岁时来到这个家，二人就一直以兄妹相称，实无半点血缘关系。此时的他心中有些微妙的涟漪，就连他自己也不知这感觉究竟是什么，可和从前比起来就是有些不一样，好像青梅除了是自己的妹妹以外，似乎又多出了一些什么。

“不管怎样，此生我都会好好的保护她，想尽一切办法医治好青梅的眼睛。”此时的无一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这时他的脸色微微一暗，父亲那清瘦矍铄的身影不仅又浮现在眼前。可是随即他的脸色就缓和过来，心中暗道：“从此以后我要更加的努力修炼，有朝一日，如若能够如父亲那样，拥有了好似神仙般的本事，我就去寻找父亲。”

此时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在了无一的房间里，照在了他那张虽然还有些稚嫩，却满是坚毅的脸上。

次日的破晓时分，那九泉山上，一个少年盘膝坐在一块大石上。只见随着少年绵长而细密的呼吸，在他的周身，一层薄薄的气雾也随之缓缓而动。下一刻，但见他深深的一吸，那雾气就如长鲸吸水般顺着他的鼻孔涌入体内。少年纳住气后微微一顿，紧接着一团淡淡的黑气从他张开的口中慢慢的飘出。

少年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吐纳完毕的他，顿觉身子轻灵了许多，多日的病痛随着这口浊气也是烟消云散。

今日的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衫，长长的头发随意的披在身上，一双沉静如大海般蓝色的眼睛深邃无比，竟是存满了光彩。今日的无一看上去非但没有大病后的憔悴，却是显得比往日更加的精神奕奕。

察觉行功完毕的无一，一旁的牧羊老人也缓缓睁开了双眼，他一边伸手捋了捋白须，一边频频颔首，眉宇间满是欣喜：“嗯.....娃子，还算不错吗，偷懒了这大半月，非但没有退步，竟还有些精进，看来以后你这娃子要多多生病才是那。”

听的羊爷爷取笑自己，无一挠了挠头，讪讪的道：“羊爷爷，无一知错了，今后再也不敢偷懒了。”

微微思索了一下，无一有些疑惑的问道：“羊爷爷，您老方才说，孩儿的的修为竟有些精进，可是真的吗！”

牧羊老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后，此刻竟闭上了双眼，脸上一副莫测高深的表情，完全一副那世外高人的模样。无一无奈，狡黠的一笑，伸手入怀便拿出了一个圆鼓鼓的酒壶抛给老人。

“喏！早给您老准备好了！”无一嬉笑着道。

“臭小子，逗爷爷开心是不，不早拿出来。”看着那酒壶飞来，这时的牧羊老人哪还有方才的超然，只见他倏忽间睁开了双眼，白眉抖动，竟是一脸的笑意，手指微动，那酒壶就像是长了眼睛般落到了老人手里。

看到老人这一手，无一不仅瞪大了眼睛，心中越发觉得羊爷爷厉害无比。

老人似乎急不可耐，张嘴一咬拔掉木塞，仰起头来就是一阵猛灌，不一刻那酒壶就空了大半。

牧羊老人眼睛微眯，似有些意犹未尽。又大大的喝了一口才道：“这陈娘子酿的老黄酒还是那么骚气！”

“羊爷爷......您老说什么.....什么是骚.......”无一听得羊爷爷竟然如此开口，不由好奇的问道。

没等无一说完，牧羊老人顿时老脸一僵，尴尬的“嗯”了几声道：“臭小子别乱说，你懂什么。爷爷说的是这酒气真骚......啊！那个......”

“羊爷爷，你老说的是这酒真香吧！”听着牧羊老人说话有些不利落，无一慌忙站起身来，伸手就要摸向老人的额头，看羊爷爷的额头是否发烫了，是否和前些日子的自己一样得了风寒。

牧羊老人的眼角抽搐了几下，伸手便拨开无一的手，佯怒道：“臭小子，爷爷可是个高人，怎么会生病。爷爷只是有些醉了，舌头打结。”

无一有些疑惑的看着牧羊老人，一双蓝色眸子存满了不可思议，羊爷爷醉了!

看着无一那呆愣的表情，牧羊老人吹着胡子，没好气的道：“臭小子还不坐好。”

无一心知羊爷爷要给自己解惑，当下放下好奇，急忙转身盘膝坐下。

“娃子，你刚才问的其实那也没什么，凡事皆有两面，有好有坏。就和你天生便亏了那先天之气一样，对于修行却反而是好事。”此时的牧羊老人又是一副超然世外的高人模样，只见他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摇头晃脑的又道，“求而不得，不求而得。便是这个道理了。”

无一听得羊爷爷又在卖关子，他听的似懂非懂，就那么眼巴巴的望着。

有了方才喝酒失口之事，牧羊老人竟被无一盯的有些心虚，干咳了一声道：“我说娃子......其实也没什么，说白了呢就是由于你多日无心练功，心神沉寂。你体内的真炁呢也随之真正的沉寂，这种沉寂使得真炁变得比从前那越发的凝实。

正所谓物极必反，阳极则阴，阴极则阳。随着你的痊愈，这些沉寂了许久的真炁反而更加活跃起来，吸收这天地的元气就更快了一些，这个中妙处你要细细体会才是。而这种真炁的凝实，对于你将来的修行可是有天大的好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