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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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带有「连结」性质的魔术，便是通过某种介质将两者连通。比如英灵的召唤，便是魔术师通过英雄的遗物与圣杯的力量，将自身与英灵座另一端的灵魂体连结，形成Master与Servant的关系。

诸如此类的魔术有许多。

「连结魔术……呵，时辰，你的弟子似乎比你更加不知道天高地厚。」吉尔伽美什流畅低沉的声线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但表情和说话的内容却与声音表现出的情绪截然相反。

言峰绮礼将小黑本圣经按在胸口，对待来自Archer的责难，他表现出一如既往的淡定。

「通过魔术将你们连接在一起，这样的话，如果最初心怀恶意，那么不幸终究会降临于你自身。」年轻男人平淡的神色和波澜不惊的语调竟然让他难得地看起来像一位真正的神父，「换言之，如果Archer死了，你也会死。以生命为代价，如此应该可以保证情报的准确性了吧。」

花本幸运突然背后一冷，鸡皮疙瘩接着掉了一地。

这种「猥琐少年与异次元魔术少女缔结契约」般的情节他曾经在各种漫画中看到过无数次，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并且对象还是一枚男纸，这让他脆弱的少年心瞬间破碎了。

「胡言乱语就到此为止。」Archer愤怒之下依然趾高气昂的眼神从言峰绮礼身上一扫而过，「无论对手是谁，本王都会让他跪地求饶。合作这种词从来不会出现在本王的字典里，等到本王将Berserker的首级斩下之时，汝辈狂妄之徒便为此刻的无知做出忏悔吧。」

花本幸运罕见地和Archer站在统一战线，伸手抹去额头的冷汗，悻悻道，「我也觉得……连结魔术什么的完全是多余的啊。哪怕我给的情报是准确的，但是因为吉尔酱自己笨的缘故被Berserker杀死，就连我也要跟着垫背，这不是太不公平了么。」

他面朝Archer点头致意，「打比方而已，无意冒犯。」

Archer额头的青筋颜色又更深了几分。

远坂时臣却已经管不了许多了。

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争论上无疑会让葵她们的处境更加危险。他几步上前立于言峰绮礼身前，对Archer毕恭毕敬地弯下了自己挺直的脊背，一字一顿道，「这次无论如何拜托了，陛下。」

礼仪周全到让人无法挑剔，但无论是言峰绮礼还是Archer都分明地从中听出了威胁的意味。要么按照言峰绮礼说的办，否则就算用强迫的，就算要付出再也无法继续争夺圣杯的代价，也要让葵她们尽快安然无恙地回到他身边来。

那个男人，是已经做出了这样的觉悟的。

Archer斜睨着他，好像认真地打算着什么。

最终，他还是借着远坂时臣留给双方关系最后一丝体面的机会妥协了。

「那么，就做吧。绮礼。」

他听到来自远坂时臣悠长的一声叹息。

「双方拿出自己的物品，摆放于魔术阵的两端。」

说话间，从言峰绮礼伸开的双臂中间展开一片直径不到两米的圆形法阵，其中的图案交错复杂，蓝色交错的纹路如同连通的电路般疏导着魔力的流动。

花本幸运孑然一身，摸了半天只摸到一枚上面绘着日本神明画像的御札，不情愿地搁在法阵南向。Archer随后摘下手上的黄金配饰。就在他的手离开的瞬间，疾速流动着的魔力带起一卷微风吹过他光洁的额头；言峰绮礼闭目默默地吟唱中，两道鲜红色的图腾分别出现在缔结契约的媒介物品之上。

御札布面背后的弓骑士和金色抛面上的兜裆布相扑手。一种奇妙的违和感。

花本少年用两只指尖捏起御札的一角，心想自己现在已经是将生死交托于他人的人了，不由得油然而生一股悲壮苍凉之感。Archer看到自己的手镯上出现了那种倒胃口的图案，所幸随手将它扔进「王之财宝」中，就像扔掉一直不要了的旧草鞋。

缔结了契约于是心有灵犀什么的——果然只是存在于恋爱漫画中的桥段啊！

言峰绮礼收起双臂，右手托着小黑本，左手轻抚其上，指节弯曲着紧扣书脊，修剪得平整的指甲因为他间或的用力而在硬壳上留下半月形的凹痕。

「请务必记得，连结魔术是不可以中途转换契约签订对象的。」

他的眼睛不知是否无意地瞟向花本幸运，在对方的视线向自己转移的时候又敏捷地避开，「擅自单项强制解除契约或者试图转换契约对象的后果，不言而喻。所以，请你务必告诉我们准确的情报。」

花本幸运饶有兴致地挑眉看着他，嘴唇微张似乎想要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清了清嗓子，给出「好吧」这般简单的答复。

因为获得了新版地图，Berserker的红点位置明显得让人无法忽略。

他们所在的位置出于冬木市的中心地带，与冬木教会相隔并不很远，完全处于Assassin的情报网之内，但那里周围的魔术场却故意被搅乱了似的让人根本无法准确定位他们的所在。

间桐雁夜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新手，除了玩虫子以外就没有什么其他值得担心的必杀技，但他的「父亲」却是位不容小觑的魔术师，抛开其品格不谈，单从技巧而言，那位老者是值得敬佩的。

那些刻意被扰乱的魔术场，大概是他为了帮助间桐雁夜防止被人追踪而设。

得到了间桐雁夜所在的Archer受令咒控制不得不立刻前往带回远坂时臣的家人。

在他离开以后，整个空间之内的气场似乎都瞬间柔和了许多。

眼睛向庭院内张望片刻却毫无所得的花本少年直白地问，「趁Archer不在，可以把那孩子还给我了吗？」

说完，他默默地觉得好像有些地方不对。怎么自己的语气像是等到爸爸不在家的时候，想要强行把孩子带走的离异妈妈……

他揉揉鼻子，觉得自己以后真的不能再看八点档剧场了。

远坂时臣在花本少年提出那个要求的时候，从眼睛里放出了希望的光彩。

中年男人因为妻女被掳走而苍白绝望的面孔陡然一亮，继而转向言峰绮礼急切道，「快让他把那个小女孩带走！」甚至因为太激动而破了音。

花本幸运望天，暗暗决定以后绝对不能生小孩。看熊孩子把好好一位绅士给折磨成什么样了。真是不忍直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萝莉兴冲冲地从屋子里跑出来时容光焕发的脸。奶油沾在圆滚滚的脸颊上，身上还带着浓郁的红酒味，花本幸运有理由怀疑Archer为了让她安静，于是对未成年人进行惨无人道的虐待：比如让小孩子喝藏在宝库里几千年的珍贵红酒什么的……

他在把她带去警署之前还一直担心，万一警察问他这么重的酒味是怎么回事，自己应该要怎么回答才好。但明显，他多虑了。

之前的Caster混乱的扫尾工作尚未结束，警署里乱成一团。门口的警卫室里一对年轻的夫妻哭得天昏地暗:「警察先生！请你帮帮我们吧！我们四岁的女儿小花不见了！我和太太只离开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孩子就消失了！」

「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拉着老公去店里看钻石项链把小花一个人放在门口！请您务必帮我们把孩子找回来！」女士用看起来相当昂贵的真丝手帕擦眼泪，脸上漂亮的妆容被哭得花成一团。

看起来没啥工作经验的警员有些懊恼地拽着年轻男人的胳膊，一边皱着眉头鞠躬，「汤川先生！您先冷静一下，因为现在本署的工作实在太多，能不能请您先做一下登记——」

花本幸运低头看看捏着自己小拇指的女孩，再看看那边的夫妇俩，他们仨全都是圆脸。

和Archer那种尖下巴不同，他们的面相很具有说服力，光看就知道肯定是一家人。

他拍拍萝莉的脑袋，指着那边的夫妇说，「他们应该是你爸妈吧？」

语毕，他低头等待萝莉的反应。

这个年纪的孩子是非常容易受到身边的人的影响的。所以一定要让孩子远离「中二」这种恐怖的东西——因为花本幸运惊讶地在她脸上看到了眼睛眉毛皱成一团，趾高气昂的类似于嫌弃的表情。

那张脸和Archer常做的表情几乎相差无几。

更恐怖的是，当那位汤川先生无意中回头看到花本幸运领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连鼻涕都来不及擦干净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一把把萝莉抱紧怀里，脸上黏糊糊的液体蹭在她的脸上，「哀嚎」道，「我的哈那酱！哈那酱！」

「哈那酱」用肉呼呼的手臂抹去脸上的液体，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类似于「切」的音节。

花本少年的世界观瞬间崩塌了。

都是因为自己一时失策把她扔给Archer才导致一枚阳光可爱健康向上，看到帅哥哥就叫「豆桑」的萌萝莉，变成了中二幼年体——强烈的负罪感使他在汤川夫妇强烈要求把自家的财产分给他一半作为谢礼时，严正地拒绝了。

以为这场闹剧暂时告一段落，花本幸运正打算回去的时候顺便去一下大卖场买火锅配料，转身之际，突然有人在背后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他回头，哈那酱圆润的小手里捏着一枚闪闪发亮的东西，「欧尼桑！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