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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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er的血沿着苍白的皮肤滑过突出的锁骨，最后隐没在金色的战甲之内。
这具藉由小圣杯的魔术现界的身躯中流淌出的血液没有温度，像是雪山峰顶融化的雪水。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嘴角微妙地扬起从喉底发出闷闷的哼声。
刀刃割破了他跳动着的血管可他却不以为意地昂起头，用眼角的余光斜睨身后的人：「呵呵，看来我的确是小看你了。」
手心被紧张的汗水浸湿了，握着的刀柄有些黏滑的触感让人很不习惯。花本幸运眯着眼睛低声道，「能得到英雄王的赞誉真让在下受宠若惊。」口中虽然如此说着，手中的刀却更深入Archer的皮肉一分，因为有些紧张的缘故，他的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只是在下心存善念从小到大连斗独角仙都没玩过，让我参加这种残酷的游戏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嘛，只要你承诺今后不参与圣杯的争夺，我们以后还可以做好基友好朋友，怎样？」
Archer的眉心颤动了一下。
此刻的他的心情略有些复杂。
一个杂种拿刀抵着自己的同时声称想要和自己成为朋友——身为王者的孤高让他早已不知「朋友」为何物，况且对方只是一个连名号都没有的无名小卒还妄谈友谊之道真是让他觉得愚蠢至极。
「你真的明白自己在说什么蠢话吗，杂种。」
一个不需要回答的疑问句。
话音刚落，一股强烈的气流倏地从Archer身边炸开，花本幸运的手猛地一颤无意中在他的脖颈上划出一条极长的血痕；周围空气中的每一颗因子都像是无孔不入的钢针透过铠甲刺入花本幸运的身体，浑身上下顿时一阵尖锐的疼痛。
仅剩一格的魔术值无法支撑远距离的空间魔术，待到暂时远离了Archer的攻击范围花本幸运弯下腰大口地喘息，忽然觉得耳朵一凉似乎有液体顺着耳窝流淌出来，伸手摸了一下指尖已然一片血红。
从小到大连体检抽血都要哭半天的少年看到自己「七窍流血」，眼前顿时一黑。
Archer握住一把长枪将其拖出背后金色的漩涡，每向前迈一步身上的配饰和盔甲都发出清脆的摩擦声。「让本王流血的人你是几千年来的第一个，出于对你的雕虫小技的一点赞许，姑且让我问一句你的姓名吧。」
花本幸运强忍着大喊「我是星矢」的冲动咬了咬下嘴唇站直身体，一甩手中的弯刀勉强地笑道，「现在问名字也未免太着急了吧，谁会输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呢。」
Archer波澜不惊地踱步到花本少年面前十米不到之处，「呵，也罢。只是恐怕你马上就要为你此刻的狂妄付出代价了。」
长枪在他的手中划出一道连贯的弧线最后枪尖定格在花本幸运鼻尖，「你哀嚎着求饶的模样，应该会是不错的节目。」
手指从颈侧拂过，Archer身上的伤痕完全消失无踪，而花本幸运却觉得耳中突然响起一阵嗡鸣之声，在其作用下眼前也骤然变得白亮一片视野仿佛曝光过度的胶片模糊不清。
——这样下去似乎会很不妙啊……
花本幸运用力摇了摇头，在Archer的长枪刺来的刹那猛地窜上前去左手握住枪杆右手翻转刀刃直直地从下方割往对方的腹部。
依旧是落空的一击。
Archer松开长枪纵身闪离，伸出的手中重新出现一把崭新的利剑化作疾风般刺向花本幸运的眼睛。
挥手用长枪的枪尾扫开利剑，动作之间两人的身体隔着利刃扭曲地胶着在一起，速度和力度全都不相上下的情况下没有使用弓骑士抛投能力的Archer并没有占上很大上风；同样花本少年也渐渐地感到双手很重动作不可避免地迟缓起来。
剑锋擦着少年的耳鬓而过，几丝碎发贴着他的脸颊缓缓飘落，Archer用力抽回手在对方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再次瞄准心脏的位置——
明明眼睛捕捉到了攻击的动作，身体也还受大脑控制可以做出躲避的反应，谁料在他侧身之前的刹那，突然耳边再次响起了只有自己听的见的不详系统警报声。
「特殊Buff触发：鞋带散了，请角色Cavalier蹲下来系鞋带！三十秒内无法攻击！」
「啥？！！我又没穿运动鞋哪里有鞋带啊！！再说这种不幸的Buff触发的频率也未免太高了吧！」
口中狂暴地吼着自己的怨念身体却被强制做出下蹲的动作，眨眼间Archer的剑穿透了花本幸运的左肩，此时的剧痛尚未终结Archer幻化出另一把宽刀狠狠刺入他心脏的位置——血槽一秒钟清零。
天旋地转。
花本少年在失去意识从空中跌落地面之前，眼中模糊地看见的是Archer放肆的笑颜如午时日轮的光芒一样炫目刺眼。
和着他身上金光闪闪的铠甲，他侧目冷言淡道，「这么快就结束了么，真是——」
「相当无趣啊。」
***
「不是我的错！都是系统太无耻的缘故！」
花本少年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浑身冷汗将外套里的衬衣全都打湿了。
头疼欲裂，像是宿醉之后全身虚脱无力，他揉了揉太阳穴艰难地睁开眼睛，之后他看到的第一个画面便是一脸惊恐的地中海房东大人手里还拎着球棍，「花本君！你还好吧！我刚刚进来就看到你戴着头盔倒在地上，我还以为你又和那些不良少年一起通宵喝酒酒精中毒了呢——」
另一只手里捏着的手机在花本少年面前晃了晃，房东大人郑重其事的，「正要打急救电话呢！」
「不良少年……」
一副恍若隔世的模样，花本少年翻了个白眼望天花板之后迟缓地发现自己似乎无意中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出租屋里，周围的手办和周边堆满了架子，房东大人满是皱纹的脸也变得莫名亲切。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慢悠悠地说，「你说阿生那家伙啊……虽然他确实酒精摄入过量一天到晚晕乎乎的脑子还有点短路，但是总体而言还是个好人。」
房东大人一摆手意思是「谁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用球棍敲了敲手掌心清清嗓子，「嘛，你没事的话就好。话说今天应该是交房租的日子了啊，花本君……」
花本幸运柔软地扭动着身体像一摊泥巴似的躺倒在塌塌米上翻着白眼，「我……我昨天确实喝多了，请快帮我叫救护车，拜——托——了——」
「哈？你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只是单纯的不想交房租而已吧！」
「不是那回事……」
「啊啊，不懂得遵守承诺的年轻人应该好好接受血的教训才是啊——」
「呀！！阿呸傻妈快来把我带走！！」
名古屋某街区的公寓楼顶空传出悠扬高亢的嚎叫声。
次日的「什么都有」周边店中，花本幸运疲惫地倒在收银台前忍着全身上下的酸痛用力打哈欠。自从回到三次元世界后他便感到虚脱般浑身无力。
根据之前经历的推测，无论在头套的世界中过了多久在现实中的时间都是近乎静止的，他曾经幻想自己睁眼后会挺尸在医院，而事实却是时间还已然停留在房东大人进屋的时候，之后那顿揍也是货真价实的。
现在他的屁股还疼得很。
除此之外心口某个位置他也同样间或地感到刺痛，好像Archer在那个世界捅他一刀的痛感跟随他回到了三次元似的。
花本幸运双手撑着头大大地叹息。
手里拎着抹布刚给手办擦完脸的少年走过他身边时抬手撩了一下他的后脑，「喂，两天不见你似乎更加憔悴了啊，难道是新交了女朋友浓情蜜意地纵欲过头了嘛。」
花本幸运可怜兮兮地抬头看他，满脸都是怨念。
「我这张脸像是找得到女朋友的样子吗……」装模作样地抹了把眼泪，花本幸运伸出魔爪抓住对方的衣角，「与其说是纵欲过头不如说是精力透支吧，昨天房东大人来催交房组了的说，为了保护我的生命安全阿生你就……」
「哈那酱求你放过我吧！上次你来我家住了两天我接下来整整倒霉了两个月！」
少年的脸瞬间一片铁青眼看就要跪下来，「房租钱我借你，请你安静地待在自己家吧。看你印堂发黑像是撞了百鬼夜行似的最好最近连店里都不要来了，说实话现在和你靠这么近我觉得很危险啊……」
深情地握住阿生的双手：「这种话是患难之交应该说的吗……」
甩开深情的双手：「别这样，认识了不到半年的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花本幸运：「……」
在彻底地伤害了花本少年幼小的心灵后，叫阿生的家伙没心没肺地拍拍他的肩膀同时从兜里摸出一个御札在他眼前晃了两圈后塞在他手里，一脸神秘兮兮的诡异表情压低声音说，「这是从东京最有名的神社里求来的，因为非常灵验所以拔山涉水跟我来到名古屋，这些年带着它……除了之前被你的霉运诅咒的两个月以外，我的运势一直以来都顺得很，听说还可以辟邪。」
双手在面前拍了两拍，阿生朝花本幸运鞠躬参拜，「希望无论是什么妖怪都可以从此离你远去，还我一片安宁，阿门！」
已经习惯了那家伙抽风的表现，花本少年淡定地收下御札捏在手里仔细看了个来回，心想传说中的头套妖精阿呸傻妈要是能被这种东西驱散，那还真是……奇怪了。
但不管怎么说，之后的几天里他的确没由来地觉得身心俱疲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难看，好像真的中了诅咒似的。
病急乱投医，他天真地相信了阿生的说辞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去神社驱邪结果无故捐了很多香油钱却没有一点转运的迹象。
因为觉得很累所以连续几天没有出门学校也没有去；同学朋友前来探望都忍不住说一句「哈哈哈新一轮的诅咒又来了嘛哈那酱，这些天没有来学校避免了我们受牵连，对于你的体贴我们真是万分感谢——探病礼物放在门口我们就不进去了！」，他连吐槽回去的力气都没有。
终于，一周以后，他觉得自己在这样下去必死无疑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重新捧起了被藏进箱子里的头套，忍着太阳穴上一阵青筋乱跳和随之而至的强烈不详感，再次戴上了久违的头套——
「呵呵，想违背与阿佩罗大人我定下的契约，后果你已经尝到了吧！」
果不其然，一阵晕眩感后花本幸运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他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以后就已经是最初与阿呸见面时的异次元空间。
他坐在地上仰望踩在高处树枝上的阿呸和她粉红色的胖次，忽然有种历经磨难的沧桑感。
「是……我已经……」抽抽鼻子，花本少年揉着眼睛闷声道，「我已经领教过了。」
看来当初误以为通过角色死亡暂时回到三次元，只要不再去戴那个头套就可以摆脱阿呸，的确是他太傻太天真。
实际情况是，只要在任务未完成的情况下回到现实世界他的身体就会开始无限制地变得衰弱，而当戴上头套的刹那顿时一股轻松的感觉席卷了他的身体，说是神清气爽心情愉悦也不为过。
莫非就如当初用硬要塞给他头套的吉桑说的那样，他的宿命真的在异次元之中么……
虚脱地敲敲脑袋，花本少年完全屈服与阿呸的「淫威」之下了。
「请把我送回二次元世界吧。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踹爆Archer的蛋蛋。」
阿呸从高处纵身一跃轻巧落地，萝莉的身高体型让她和坐着的花本幸运差不多高。「嘛，没那么容易，我应该跟你说过复活角色是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的吧？」
「一点点」这个程度副词被阿呸故意重读，奇怪的语气让花本幸运直觉地感到了不详。
「一点点……」擦汗。
阿呸却完全没有提回到哪怕一点儿幸运君现在的心情，语气轻松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啦。只是打破次元墙除了我阿佩罗大人的魔力之外还要借助另外一种力量，那种力量叫做——存在。」
「存……在……？」
阿呸点点头，「没错。你需要付出在三次元世界中的存在来再次打通次元墙，也就是说每次复活角色你的存在就会削弱一分，等到你在三次元世界中的存在完全用尽的时候——」
花本幸运吞了口唾沫。
「你就无法再回到三次元世界了。」
「诶？！？」
「也就是说，从那一刻起，你就正式成为二次元世界中的一员了！」阿呸双手叉腰郑重其事地说，「从二次元世界产生的那一刻起将其与你所生活的世界连接的通道就已经存在了。有人借助某种力量从二次元来到三次元，也有人放弃三次元的存在进入二次元。你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只而已，用不着太惊讶。」
花本少年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迟钝地理解了阿呸的话的含义。
他想了想，试探着问，「我能不能选择不复活角色……」
「啊啊，你可是与阿佩罗大人签定过契约的人啊~」阿呸弯下腰隐隐露出白花花的欧派和深深的事业线，「所以接下来也继续努力吧。踢爆Archer的蛋蛋什么的，我就当作你向我做出的承诺收下了哦。如果做不到的话请当心后果哦。」
「诶？！那种话我才没——」
没耐心等他把话说完，阿呸故计重施抬腿用力踹一脚他的脑门，花本少年白眼一翻自由地坠入次元的漩涡之中。
